- 李伟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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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时间2016年12月22日,俄罗斯总统普京出席外交部为遇刺大使卡尔洛夫举办的遗体告别仪式。俄罗斯驻土耳其大使卡尔洛夫在安卡拉遇刺身亡的消息令国际世界震惊,并引发全球关注。这几天不断有评论文章对事件背后的真相以及可能与之有关的各种关系进行猜测和分析。其实当天晚上德国和瑞士都发生了恐袭事件,但国际社会的眼光大多聚焦在俄大使被刺事件,可见这一事件的严重性及其背后涉及的各种复杂关系确非一般恐袭事件可比。
事件发生在土耳其,受害者是俄罗斯大使,袭击者喊的口号是“不要忘记阿勒颇,不要忘记叙利亚”,事发后,包括联合国以及美国、德国等与俄罗斯在叙利亚问题上存在分歧的西方大国又都在第一时间将这次刺杀行动定性为恐怖主义事件,这些要素足以断定,这一恐袭事件与土耳其的叙利亚政策及俄土关系的发展变化、叙利亚局势的最新进展特别是阿勒颇战役的最后结果密切相关,甚至也反映出未来国际反恐形势的一些趋势。
叙利亚形势自危机爆发以来已经发生了转折性变化,埃尔多安政府对叙利亚的政策也被迫做了根本性调整。前几年,叙利亚问题的基本态势是反对派在多方外部势力的支持下对政府步步紧逼,一度几乎将巴沙尔政府逼到绝境。在支持叙利亚反对派的国家中,土耳其表现的最为抢眼,埃尔多安为此投入了相当大的资源。但“伊斯兰国”崛起及俄罗斯军事介入叙利亚之后,局势开始出现转折,国际社会的关注焦点逐渐从反对巴沙尔政权转向反对“伊斯兰国”为代表的恐怖主义。这其中,美国政策重点的改变对局势的变化产生了重要影响。土耳其以及海湾地区一些国家一开始更多是将“伊斯兰国”视作一支可以利用来对付什叶派的逊尼派力量而始终与其保持着某种实质性关系。但2015年11月20日联合国安理会一致通过授权“有能力的会员国”采取一切必要措施打击“伊斯兰国”的恐怖主义行为的2249号决议以后,土耳其等国与“伊斯兰国”极端组织的这种暧昧关系越来越难以为继。而俄罗斯军事介入叙利亚以后,又彻底改变了叙利亚政府军在战场上的颓势,帮助巴沙尔政府站稳了脚跟,摆脱了被动局面。这种转变让土耳其陷入两难的尴尬境地,情急之下它甚至不惜做出击落俄机的贸然举动,试图挑起土俄矛盾逼美国和北约国家选边站,以期扭转不利局势。但这些国家最后不温不火的表态让土耳其十分沮丧。此外,美国扶持库尔德人武装来对抗“伊斯兰国”的做法也让土耳其深感担忧,有关美国准备在叙利亚北部库尔德人控制区建立空军基地的传言被解读成是对埃尔多安不断扩张权力的不满,这一举动也让埃尔多安本人对美产生了距离感。这就是促成埃尔多安很快就击落战机一事向俄罗斯道歉并迅速与俄走近的原因之一。
需要指出的是,并非所有的土耳其人都认同埃尔多安的想法和做法,今年7月土耳其发生军人政变就很说明问题。但是军人政变反而让埃尔多安加快了土俄关系升温的步伐,这肯定会让土耳其国内的反对势力不高兴。俄罗斯大使被刺杀后,就有分析认为行刺者可能受到埃尔多安政府中有些反对势力的指使,而埃尔多安也很快指出,毫无疑问,袭击者与“居伦运动”有关。
如果说土耳其对叙利亚政策的改变以及埃尔多安政府对美对俄政策和关系的调整是这次刺杀俄大使事件深层原因的话,那么土耳其长期支持的叙利亚反对派在阿勒颇争夺战中的彻底失败,尤其是埃尔多安政府默认俄叙联军对阿勒颇的反对派展开大规模军事行动的做法可以被认为是导致这次袭击事件的直接导火索。
今年以来叙利亚局势的一个重要发展是,美国主导的国际联盟以及俄罗斯与叙利亚联军在打击叙利亚和伊拉克的“伊斯兰国”极端主义方面取得了决定性进展。在这样的背景下,各方博弈的焦点又开始逐步回到叙利亚国内政治斗争,而阿勒颇争夺战成为了这场博弈的重要转折点。叙政府军收复了阿勒颇之后。叙利亚最主要的五大城市已全部处于政府掌控之中,叙内战双方的力量对比由此发生了反转。政府军已完全占据了战场上的主动权,而反对派从根本上失去了反扑的势头。叙利亚多年内战出现这样的结局,无疑会让叙利亚反对派及其支持者陷入绝望,在他们看来,俄罗斯在促使叙利亚形势逆转中扮演了重要角色,他们把仇恨集中到俄罗斯也就不足以怪了。
目前,俄土伊三国已经开始为下一步推动叙利亚问题的政治解决进行谋划,相关各方将在谈判上继续博弈。那些不相信政治解决的反对派武装和那些被排除在政治进程之外的极端组织很可能就此转入地下继续发动武装斗争和恐怖袭击,这意味着即使收复阿勒颇,让叙利亚内战趋近结束,但这个苦难的国家将很有可能迎来相当长一段恐怖和暴力事件频发的日子,当年阿尔及利亚的伊斯兰拯救阵线由崛起到被取缔引发的持续多年的暴力冲突值得各方铭记。
文献来源:2016年12月23日东方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