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度备受关注的日本财务省（近畿财务局）向“森友学园”贱价出售国有土地的“地价门”丑闻近日再度发酵，刀锋所及已直指安倍晋三本人。据日本共同社于2018年3月17、18日实施的舆论调查显示，安倍内阁的支持率已经因“地价门”丑闻骤降9.4%，跌至39.3%，不支持率剧增9.2%至48.2%。自2017年10月以来，他的支持率再度滑落至不支持率之下。

        森友学园与安倍夫人昭惠女士向来关系不浅，因此当媒体于2017年初将学园以1亿多日元的价格购得近10亿日元的国有土地之事曝光后，在野力量旋即质疑此事背后有安倍家族的力量染指其中，并在国会就此事向安倍火力全开。但在时任财务省理财局局长佐川宣寿的保驾护航下，安倍却得以有惊无险地渡过难关。佐川的策略是面对在野党反复询问森友学园土地问题时，坚持说相关文件已经废弃，并一口咬定说“土地价格的决定与安倍首相及家人无关”。而在后来证据被媒体发掘出来时，财务省又在向国会提交的政府内部文件中对14份文件进行了“篡改”，悉数“隐去”与安倍昭惠有所关联的部分。

        2018年3月7日，一位具体参与此事的官员自杀，并在遗书中将财务省“篡改”文件一事大白于天下。财务省参与造假，目的仅是为安倍保驾护航，这不但极大地撼动了民众对国家行政机关的信赖，还严重动摇了民主主义的国家根基。于是乎，那位因力保安倍而升为国税厅长官的佐川宣寿不得不于9日上午向副首相兼财务大臣的麻生太郎提出辞呈。

        2017年2月17日，安倍曾在众议院预算委员会上信誓旦旦地表态：“如果我和我的妻子（与森友学园）有关联的话，我将辞去首相及国会议员的职务！”然而事情曝光后，安倍仅是轻描淡写地表示，“作为行政首长深刻感觉到责任，向各位国民深表歉意”，完全撇清自身的过失，也绝口不起当年的承诺。这激起了民众的极大不满，因此自3月12日开始每晚都有大批抗议者在首相官邸附近集会，要求安倍和麻生辞职。共同社的舆论调查也显示，在支持率急坠的同时，有66.1%的受访者认为安倍在“篡改”文件的事情上“负有责任”，大大超过认为“没有责任”的25.8%。这可谓是安倍二度拜相以来遭遇的最严重危机。

        “地价门”丑闻仍在持续发酵中，其结果如何现阶段尚难下断论，但毫无疑问的是，它已经对日本内政外交的走向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首先，这起事件有可能让安倍在9月的自民党总裁选举中第三次当选的希望落空。众所周知，日本国民对“一年一相”的政治漂流，和由此导致经济长期不振的现象充满不安和绝望，希冀出现一位强有力的领导人，带领日本重回经济增长的轨道。而安倍能够梅开二度，并实现长期执政的秘诀就在于他有效地抓住了国民的这一心理，借助“安倍经济学”的华丽修辞为他开道，在五次国会选举中连战连捷，一路凯歌。这直接导致日本政坛出现“安倍独大”或“安倍一极”的现象，一方面党内的其他派阀纷纷对他马首是瞻，甚至出现党总裁选举时全党一致支持他连任的现象，另一方面在野党势力孱弱且分散，更缺乏具有号召力的领军人物，无法对安倍形成任何有效的制衡。种种迹象表明，若无意外的话，安倍将毫无悬念地赢得总裁的第三任期。

        然而，“地价门”丑闻的连续发酵已经重挫安倍的政治威信，为自民党总裁选举横添了几分不确定性，党内各派阀领袖虽然表面上或发言谨慎或表态支持安倍，但水面下的合纵连横早已开始。如被视为最有能力挑战安倍的前干事长石破茂一方面约束亲信谨言慎行，持续观望，另一方面已与石原派、额贺派等探讨合作的可能。可以想见，一旦丑闻持续发酵，则自民党内各派势必为问鼎大位，上演一场新的逐鹿大戏。

        其次，这起事件有可能会干扰日本修改和平宪法的步伐。安倍念念不忘的政治理念就是修改和平宪法，使日本实现“正常国家化”。执政期间，无论是解禁集体自卫权，还是制定新安保法等，无一不是为上述目标服务。现阶段，国会的修宪力量已经超过法定人数，安倍也为此擘画了制定修宪路线图和时间表，日本距离修宪似乎仅是一步之遥。但需要强调的是，修宪能否成功最终需要全民公决。一直以来，日本民间反对修宪的声音均超过半数，因此要想在全民公决中通过修宪无疑需要强大的政治权威。从这一角度而言，如果丑闻持续发酵，即使安倍坚持不辞职，但在政治权威严重受挫的情况下，修宪案实难按照原定计划推行下去。而安倍若选择辞职或放弃九月的总裁竞选，则虽然继任者如石破茂或岸田文雄等人也属于修宪派，但他们在自民党内也难以像安倍那样“独大”，加之2019年7月又面临参议院改选，修宪案极有可能会被暂时束之高阁。

        最后，这起事件有可能会让安倍在周边外交上采取较为合作的态度，希冀抬升内阁的支持率。2017年安倍能够在东京都议会选举惨败后重振旗鼓，很大程度上是利用朝核危机，渲染“朝鲜威胁论”所致。但今朝不比往日，在半岛局势峰回路转，特朗普与金正恩即将会晤的背景下，安倍一方面只能采取配合美国的方针，另一方面则开始谋求日朝双边关系的改善，甚至传出他有意与金正恩会晤的消息。

        此外，现阶段中日关系正处于一个持续改善的窗口期，而这对抬升安倍内阁的支持率也会发挥正面的积极作用。因此，安倍会采取更为清晰、更为积极的对华政策。

        “地价门”丑闻未来如何发酵终究是日本内政，外人不会也不应干涉，而从中日关系视角而言，只要安倍言行一致，客观对待和认同中国的发展，中国也愿意与日方相向而行，共同推动两国关系回到健康、稳定的发展轨道。

文献来源：海外网，2018年3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