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邵育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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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总统上任两周多,推出各项政令,引发国内外巨大抗议的是所谓的“禁穆令”(“所谓的”一词因为特朗普总统本人在推特上用来称呼反对“禁穆令”的法官而成了热词),这一命令的内容与特朗普竞选时的政策主张一脉相承,即为了保障美国国内安全,对进入美国的穆斯林移民的背景要严加审查,数量要严加控制,因此其遭到意识形态立场偏左的美国主流媒体和反特朗普人群的批评并不出人意料。但其引发美国国内强大的反对浪潮还有一些别的原因,一是推出时政策内容细节不清,比如绿卡持有者能否入境;由此导致各大机场边境执法力度不同,持外交护照的挪威前总理也因护照上有伊朗签证而在杜勒斯机场被拦下半天;二是政策执行出现混乱后,各方解释口径不一,总统本人、白宫新闻发言人及其高级顾问的说法并不一致,引发进一步混乱;三是该命令被质疑为何针对伊拉克、叙利亚、伊朗等七国,而其它一些与恐怖主义活动关系更密切的国家却不在名单上,甚至有人怀疑这与特朗普总统的个人生意有关;四是媒体发现这项命令出台前国土安全部部长竟然完全不知情,这被认为是特朗普总统相关决策被政治顾问左右,而相关职能机构和专业人士的意见被排除在外;五是这项政策很可能成为“伊斯兰国”的帮凶,从而对美国国土安全造成更大的威胁;六是这项政策直接影响了一些著名高科技企业员工、常春藤大学学生的现实利益,而在各大机场发生的“生离死别”的案例又特别抓人眼球,让特朗普总统的命令直接面对人性的拷问。现在,美国联邦上诉法院拒绝了司法部提出的立即恢复“禁穆令”的请求,“禁穆令”将继续暂停实施。但是该命令引发的混乱和一定程度上特朗普政府的执政“危机”还将继续下去。
从“禁穆令”出台、执行过程及其它相关政策动向看,特朗普政府的内外政策及其决策过程有以下特点:
首先,特朗普政府内政上迅速兑现竞选诺言,并以“经济增长,夺回并创造就业岗位”和“确保国土安全”为重点。特朗普就职前,已开始通过推特点名批评开利、福特等公司,开利和福特最终都做出妥协,分别放弃将工厂搬迁至墨西哥和在墨西哥建厂的计划;特朗普还与阿里巴巴董事局主席马云会面,会谈主题是为美国创造就业。上任后,特朗普政府则马上宣布退出TPP;在会见到访的英国首相特雷莎•梅时,特朗普总统表示将与英国进行更广泛的双边合作,包括英国“脱欧”后的双边贸易协定;与美国三大汽车公司的首席执行官会面,以促进就业。很明显,特朗普政府的对外贸易政策如其竞选时所言,放弃地区多边协定,重谈双边协定,而对外政策的落脚点始终还是在国内。在确保国土安全方面,特朗普政府迅速推出“禁穆令”,并强调打击“伊斯兰国”的重要性。虽然“禁穆令”遭到挫折,但特朗普团队一定不会轻易放弃,随后展开的法律战将更加激烈。
其次,特朗普团队根本没有弥合国内分歧、减缓政治对立的打算,迅速推动其竞选诺言落地变为政策,才是巩固其基本盘的王道。从某种程度上说,国内反对浪潮越大对特朗普政府巩固其基本盘越有利。特朗普从竞选开始就受到民主党和共和建制派支持者的鄙视和强烈反对,在总统大选中普选票的实际得票又比民主党候选人希拉里少三百多万张,被希拉里的许多支持者质疑“合法性”,因此《时代》杂志形象地把特朗普称为是“美利坚分裂国的总统”。面对分歧和批评,特朗普总统不仅没有停止使用个人推特账号,或在发推时有所收敛,反而进一步利用推特点名批评反对其政策的所有人,包括媒体(最近的一条推文指责ABC和NBC在大选中的民调也是假新闻)、法官、法院、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民主党参议员佩洛西和舒默、共和党参议员麦凯恩和格雷汉姆,当然,还有墨西哥。利用推特动员支持者是特朗普大选获胜的一大法宝,在和主流媒体关系高度紧张的情况下,更多地利用推特、用好推特对特朗普总统而言无疑是正确的选择。此外,特朗普总统也没有必要与民主党和解,一方面共和党占据国会两院多数席位;另一方面民主党现在仍处于败选后浓重的失望情绪中,对未来的发展方向没有共识,党内反思反省的过程可能较长。因此,民主党可能在一段时间内无法对特朗普总统的政策进行有效的反对。未来,特朗普总统推进政策中最大的挫折将来自司法体系和行政官僚体系内部。
第三,除非在其它地区有突发事件并演化成危机,否则特朗普政府半年内的外交政策,特别是安全政策的重点将是中东反恐。外交政策的出发点是国内政治。特朗普政府急于兑现竞选诺言,与“确保国土安全”直接相关的就是中东反恐,这使得特朗普团队的外交政策重点将停留在中东。2月1日,美国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弗林发表声明,强烈谴责伊朗发射弹道导弹的行为违反联合国安理会有关决议;3日,美国财政部宣布将对25个与伊朗弹道导弹项目相关的实体机构和个人进行制裁。这是特朗普政府上台后与伊朗的首次交锋,也被认为是特朗普政府对伊朗强硬政策的开始。特朗普在竞选期间表示将无条件地支持以色列,还曾说将承认耶路撒冷为以色列的首都。但其上任后的政策立场明显回摆,针对以色列在特朗普刚一就职就批准定居点建设的做法,白宫网站发表声明称,以色列建设或者扩张定居点无益于达成和平。除此之外,特朗普政府对中东传统盟友的政策尚未出现大的意外。中东以外,新任国防部长马蒂斯已经出访日韩,其公开表态没有任何意外,显示美国新政府延续了奥巴马政府亚太战略的政策立场,“美国目前无需在南海地区采取大规模军事行动”的表态是对国务卿蒂勒森之前有关南海言论的“纠偏”。欧亚大陆上,特朗普总统虽然对俄罗斯抱有好感,不过其上任后首次与乌克兰总统波罗申科通话的内容显示,其政策并未出现向俄罗斯一边倒的情况。同时,据福克斯新闻的报道,特朗普政府正在想办法打破俄罗斯与伊朗的军事和外交联盟,以期在终结叙利亚冲突的同时对“伊斯兰国”进行打击。政府内的高级官员表示,白宫对俄罗斯并没有幻想,当然也没有把俄罗斯当作冷战时期苏联那样的威胁。看来,特朗普总统及其团队非常清楚,颠覆性地调整对亚太或欧亚地区的安全政策,不仅不符合美国的国家利益,也将面临结构性的、巨大的挑战,对其完成国内议程没有任何好处。作为全球霸权国,美国所面临的外交挑战在一个时间点上永远不可能只来自一个地区或一个议题。未来三个月内,特朗普政府面对的外交挑战将接踵而至。在应对过程中,其具体政策将逐渐成形,特朗普总统也许会发现推出的政策与其本来的愿望和计划已经有很大不同。
对中国而言,现阶段评估和判断特朗普政策外交政策走向时更需关注的应是两个方面,一是美国国内政治的发展动向。内政决定外交是不变的真理,特别是现在的美国社会正处于各种思潮涌动、民众情绪高度对立的状态中,而特朗普总统的执政口号又是“让美国更伟大”,所以其对外政策更加不能脱离国内政治发展。二是特朗普政府面对外交突发事件或危机的政策反应,即使事件或危机本身与中国没有直接关系。对外交突发事件和危机的应对最能显示一个外交团队的外交理念、决策水平和执行能力。目前,特朗普政府的外交团队成员正处在逐渐到位,互相磨合的过程中,总统本人所谓“坏脾气”和“少经验”的特质、其政治顾问的外交理念在决策过程中究竟占多少分量需要进一步观察。从长期来看,中国需要关注的是今年欧洲多国将举行的领导人选举及其对欧盟和跨大西洋关系发展的影响。在美国国内以及欧洲内部同时出现强大的反全球化和民粹化倾向的时候,欧洲对美国新政府内外政策走向的影响将远大于俄罗斯,跨大西洋关系调整对世界的影响也将远大于美俄关系调整所带来的影响。
文献来源: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