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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作为议会内阁制国家,国会是最高国家权力机关,亦是国家唯一立法机关。换言之,日本的国会选举即是国政选举,尤其是决定政权赓续或更替的众议院选举更为引人注目。《日本国宪法》规定,众议员任期为四年,但因首相拥有解散众议院之权,遂导致众议员能完成一届任期者寥寥。据统计,战后的众议院选举除两次是任期届满选举外,其余均是在首相提前解散国会的情况下进行的。众议院选举关乎执政与否,因此首相宣布解散众议院进行选举的背后可谓充满了执政者的政治算计。
进入2017年后,安倍遭遇了第二次组阁以来前所未有的危机。除他本人深陷“森友学园”和“加计学园”丑闻外,其多名亲信也不断“犯事儿”,如他所青睐的政治接班人——稻田朋美频频陷入失言风波,曾任自民党东京都委员会会长下村博文涉嫌隐匿政治献金等等。在这一系列负面事件的持续发酵下,自民党在7月2日举行的东京都议会选举中创下历史性败绩,议席从选前的57席,直落34席,远远落后知事小池百合子率领的“都民第一会”。安倍内阁的支持率也骤降至38%,而不支持率则陡升至42%,纷纷创下第二次组阁以来的最差纪录,严重冲击了他的执政根基。而安倍却偏偏选择在此刻解散众议院,这背后又蕴含着怎样的政治算计呢?
首先,巧妙逃避了在野党借“森友学园”、“加计学园”等丑闻对他继续发难。民进、共产等在野党本拟在秋季临时国会上再度就上述议题进行深挖,对安倍进行穷追猛打,以掌握议题主导权。而安倍决定在秋季临时国会召集日(9月28日)宣布解散众议院,无疑是倒转乾坤,反戈一击,还乘势打乱了在野党的部署,重新夺回了议题主导权。
其次,挤压党内其他派别,为翌年9月的总裁选举实现三连任夯实政治基础。安倍在应对朝鲜试射导弹和第六次核试验等问题上态度强硬,并将之与日本国家安保挂钩的做法赢得了部分民众的青睐,并使得其支持率有所回升。因此,安倍认为此时选举的胜算较大,而一旦他能领导自公联盟实现国会选举“五连胜”,将有效遏制自民党内其他派别在2018年的总裁选举上向其发起挑战。
最后,乘在野力量整合不力和小池百合子羽翼未丰之机,通过提前选举打乱其阵脚,迫使其仓促应对。安倍自2012年底重登相位以来,几次国会选举连战连捷,一路凯歌的重要因素之一便是在野党力量分散,缺乏具有号召力的领军人物。为此,一方面民进、共产、自由和社民四党选择合作,另一方面各界纷纷希冀政治声望急速蹿升的小池百合子能出面与安倍对决。但与此同时,一方面民进党9月1日刚刚经历代表选举,前原诚司与枝野幸男两派势力貌合神离,另一方面小池百合子刚在东京都站稳脚跟,进军国政事宜仍处于筹划阶段。因此,若安倍依循宪法,到明年年底进行选举的话,无异于给在野党充裕的时间,让其可以好整以暇地向自己发起挑战。
果不其然,当安倍宣布解散众议院后,在野党无论是提名候选人,提出各自的竞选纲领,还是如何进行党际合作,均显得仓促无序。先是小池百合子在若狭胜、细野豪志等人的推动下成立“希望之党”,但自身却宣布不参加选举,然后是身为最大在野党的民进党宣布解散,大部分成员加入“希望之党”,前首相野田佳彦、前代表冈田克也等人则以无党派身份参选,枝野幸男、前首相菅直人等六人组建新党——“立宪民主党”,最后是民进、共产、自由和社民组成的在野四党“共斗”模式瓦解,变成民进、自由(但代表小泽一郎等人以无党派身份参选)两党并入“希望之党”,“希望之党”与“日本维新会”进行合作(甚有消息称,选后两党可能合流),“立宪民主党”与共产、社民两党进行合作。此外需要指出的是,在野两派势力在新的分化组合过程中仍不忘彼此攻讦。
不言而喻,此次众议院选举的最大特征将呈现为安倍与小池的对决。但外界分析认为,在野力量虽有所整合,唯一来事起仓促,政治算计胜过理念结合,以致被执政党揶揄为“野合”,实际效果将大打折扣,二者小池身为党首却还要兼顾东京都事务,以致被执政党质疑能否在国政与都政之间找到平衡。实际上,连“都民第一会”中对小池此举也有不满之声,甚至有两名议员抗议。一言以蔽之,尽管小池政治声誉日隆,但仍不具备与安倍对决的实力。
此次各党共竞逐465个议席,安倍的目标是自民党至少获得过半的233个议席。虽然他的执政根基相较以前已有所动摇,但从当前日本国内的政治生态来看,自民党一党单独过半基本无虞。至于小池领导的“希望之党”,虽然意图与安倍对决,然而外界预估其所获议席至多在100左右。因此,所谓的安倍与小池对决恐怕仅仅是一种吸引眼球的话语宣传而已。
众所周知,安倍最大的施政目标是修改和平宪法。这首先需要众参两院有2/3以上的议员提出修宪动议,再交全民公决。尽管外界认为自公联盟在此次选举中再度获得2/3以上议席的可能性较低,但鉴于“希望之党”、“日本维新会”等在野力量也支持修宪。因此,不难想象选后朝野的修宪力量会就该问题实现某种程度的合作,而日本也将不可避免地逐步朝安倍所谓的“正常国家”方向迈进。
文献来源: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