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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本院作者
程群,何奇松
国际太空行为准则——博弈与前景
程群,何奇松 2013-09-06
太空行为准则 欧盟 美国
简介
为解决越来越严重的太空安全问题,欧盟提出了“太空活动行为准则”草案,希望各国在自愿原则下批准执行这个准则。美国则针锋相对提出了本国的太空行为准则。美国所倡议的准则不仅排除法律约束力,而且还涵盖“国家安全”例外原则,与欧盟争夺国际太空行为准则主导权的意味浓厚。学者们在太空行为准则是否能促进太空安全问题上存在争议。太空行为准则的反对派、支持派观点几乎完全相左;而折中派则介于两者之间。美欧之间的竞争以及学者们之间的分歧,主要源于在如何保护“全球公地”安全的理念上存在分歧。如果欧盟能够与目前联合国主导的政府专家组的太空透明与信任建设机制会谈结合起来,其准则被多数国家认可的机会就会很高。中国需要在国际规则制定上发挥积极作用。
正文
太空安全问题日益严重,突出表现为太空碎片增多,影响航天器进出太空和在轨运行;在轨航天器越来越多,相互干扰现象增多;卫星频率、轨道资源紧张,各国为此竞争激烈;太空武器化,破坏了国际战略格局的稳定与平衡。这种安全局势被美国国防部概括为太空日益“拥挤”、“竞争”、“对抗”。太空安全问题的上述四个方面密切相关且相互交织。任何一国都无力独自解决。而现有国际太空安全治理机制的三个相关机构——联合国外空委、裁军会议和国际电信联盟——各自为政,缺乏有效协调与沟通,无法有效解决这一复杂问题。同时,美国在这三个国际组织中利用一票否决权阻止任何对其不利的倡议、决议,阻止了国际社会应对太空安全的进一步努力,使相关努力陷于僵局。[1] 为了打破这种僵局,国际知名智库早在世纪之交就提出了“太空交通管理”,试图用自愿的方式增加太空透明度,谋求太空安全治理。为此,欧盟与美国提出了各自的太空行为准则,并力求争夺主导权,中、印、澳、巴(西)等利益攸关方也表达了各自的关切。本文试图介绍各利益攸关方就太空行为准则进行的博弈与较量及学者们的相关争论,并预测其未来前景与走向,以及对中国的启示。
一、欧美竞争太空行为准则主导权
在美国拒绝以条约(主要是中俄两国提出的禁止太空武器化条约,即PPWT)形式解决太空安全问题之时,欧盟、美国等西方国家提出了“太空行为准则”,企图用不具备法律约束力的、自愿遵守的太空行为准则,作为新太空条约的替代方案,确立太空安全治理机制,促进太空安全。
(一)欧盟率先推出太空活动行为准则,争取多数国家赞同
2008年,欧盟推出“太空活动行为准则”(Draft Code of Conduct for Outer Space Activities)草案。[2] 准则的主要目的是通过最新、最佳实践来执行现有的国际条约、原则和协议,并作为现有太空安全治理机制的补充。其主要内容体现在第二和第三部分,即总体措施(包括第四条和第五条)与合作机制(包括第六、七、八、九条),也就是“太空道路规则”,涵盖太空碎片减缓与太空活动通报规则。准则规定行为体不得有目的地产生太空碎片;不得故意对在轨卫星实施有害干扰;尽最大努力减少太空事故的发生;将卫星发射、在轨运转和重返大气层信息向国际社会进行通报;除了提供《登记公约》所需要的信息,各国应向联大提供第62/101决议所要求的相关数据;[3] 本国的太空政策、战略等信息也向国际社会公开;切实履行《外层空间条约》第9条有关国际磋商机制的规定。
该准则是一个不具备法律约束力的协议。欧盟呼吁各国在自愿的基础上予以遵守。欧盟原本打算与各太空国家进行讨论,等到多数国家赞同后再拿到联合国大会进行讨论,希望以联合国名义颁布准则,类似于联合国外空委《太空碎片减缓指南》。为此,欧盟进行了广泛的外交努力,与美、俄、中、巴、印、澳、日等国家进行双边会谈。根据反馈信息,欧盟对最初的草案进行了修正,于2010年9月公布准则修正版。[4] 此后,欧盟继续与这些国家进行磋商,力争它们的赞同。起初,欧盟得到了美国、日本、澳大利亚等国的支持,但美国表示要仔细评估之后再决定是否签署该协议。
(二)美国一反初始的暧昧态度,反对欧盟草案,力图夺回主导权
2012年1月12日,美国负责军控与国际安全的副国务卿陶舍尔(Ellen Tauscher)指出,欧盟的草案太具有“限制性”了,美国反对该准则草案,[5] 原因就是参谋长联席会在经过长时间评估之后,认为准则草案严格限制了美军利用太空。但是参联会并没有说明欧盟准则草案如何“限制”了美军利用太空。不过,小布什政府的副国务卿博尔顿(John R. Bolton)在《纽约时报》撰文透露了一点消息:欧盟准则妨碍了美军发展天基反导系统、反卫星武器以及利用卫星收集情报。[6] 如果说陶舍尔的讲话是美国抛弃欧盟草案的开始,那么国务卿希拉里2012年1月17日的声明则等于彻底抛弃。希拉里说美国准备与国际社会一道,起草国际太空行为准则,减缓太空碎片,行为体要负责任地进行太空活动,以此推进太空安全,确保太空长期可持续利用。而且希拉里也明确表示,这个准则不能限制美国保护国家安全或保护盟国的能力,否则美国将不会签署。[7] 这就是所谓的“美国国家安全例外论”。与此同时,国务院公布了重复希拉里讲话的太空“内容概要说明”(Fact Sheet)。[8]
美国对欧盟太空行为准则草案的态度为什么发生如此重大转变?除了欧盟准则草案限制了美军太空利用外,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美国担心因欧盟牵头导致其国际太空领导权的丧失,因此美国力图夺回领导权,希望在其主导下起草国际太空行为规范。美国花费近1年的时间评估欧盟草案,就是要看看欧盟的草案能得到多少太空国家和非太空国家的赞同。在欧盟因其草案扩大其政治与外交资本之时,美国对此进行“扼杀”。但同时觉得“行为准则”的方式受到欢迎,于是另起炉灶搞起本国的国际太空行为准则。[9]
但除了“内容概要说明”外,美国政府并没有像欧盟那样提出明确的太空行为准则文本。尽管这样,美国还是为此进行了努力。2012年2月,美国与欧盟、日本、澳大利亚等国在维也纳就此举行了会议。美国的所谓准则得到澳大利亚的赞同,日本也表示赞同。2013年3月11日,美日两国举行首次太空对话,表示进一步加强太空态势感知能力建设外,还加强与包括《国际外层空间活动行为准则》在内的“太空透明与信任建设机制(TCBMs)”进行协作。[10]
(三)欧盟采用多种方式,全力宣传其太空行为准则,维护其主导权
欧盟对美国政府出尔反尔的做法十分恼火,同时也不想让美国“抢功”,决定继续发起外交攻势,致力于其准则的推销。2012年5月29日,欧盟峰会全力支持欧盟准则,决定采取三个特别行动:推广活动,促进准则推动;设立三个多边专家会议讨论准则;组建非政府专家小组,推进太空外交工作。为此,欧盟峰会准备了150万欧元,继续与有关国家进行磋商,收集、分析、反馈这些国家的观点。6月5日,欧盟就此在联合国外层空间和平利用委员会(UNCOPUOS)框架下召开了多边外交会议,来自40个国家的110名代表参与了此次会议,尽管没有达成实质性协议,但是决定10月在纽约继续进行讨论。[11] 此外,欧盟一改过去做法,派代表到联合国裁军研究所(UNIDIR)散发欧盟准则。上述行为表明欧盟行销其准则的方式发生了改变,采取双边和多边外交并行、官方机构与非政府组织同时参与,并充分利用联合国机构的“三位一体”的方式,全力宣传其准则。这些行动是欧盟维护其首倡准则的领先优势的果断行为,对于挽救与维护欧盟的声誉至关重要。[12]
究其本质,美欧太空行为规范没有太大差异,都是一个自愿的国际协议,用来构建太空安全治理机制。但为什么美国与欧盟在这个问题上要进行竞争呢?除了争夺太空安全治理机制主导权外,更重要的是太空治理理念存在巨大差异。这反映的是美欧就如何以及用何种手段保护“全球公地”(global commons,有的翻译为“全球公域”)。全球公地范围原本比较广,在与安全挂钩之后,则缩小到公海、太空、网络和国际空域。[13] 美国军方把全球公地界定为,“不为任何国家控制但又为所有国家所依赖的领域或区域”,[14] 就全球公地保护手段而言,不外乎采用军事手段与非军事手段;就全球公地保护的方式而言,有单边主义和多边主义之分。作为全球公地的一部分,在太空安全治理上,也就存在着上述两种手段与方式差异。
美国提出的太空行为准则有“美国安全例外论”原则,实际上就是为美国在太空安全治理上保留了军事手段和单边主义的空间。美国学者鼓吹控制全球公地是美国后冷战时期维持霸权的基石,而且美国拥有用军事手段控制全球公地的能力。[15] 美国军方也是这样宣传和行动的。美军认为全球公地面临巨大挑战,威胁其稳定与安全,未来的对手将拥有先进能力,旨在与美国在空中、海洋、太空与网络空间领域进行竞争,或者拒止美国对这些领域的控制。因此,美国“必须对防务姿态进行裁剪调整,应对这些挑战,……保证安全进入全球公地”。[16]  在这种威胁感知与使命感知下,美国希望凭借自己拥有的先进太空战力,出台本国的太空行为准则:不能限制美国军事利用太空,而其他国家则不能从军事方面利用太空。美国希望用“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方式,实现美国治下的太空安全。因此,美国就拒绝用新太空条约取代冷战时期的太空条约。
对于全球公地,欧盟则是从保护的角度看问题,希望各行为体共同努力,进行集体合作,保护全球公地安全,确保全球公地的可持续性。在太空安全治理上,欧盟认为人类理应共同保护,实行集体合作,共同确保太空安全。1967年的《外空条约》规定,人类对太空的探索与利用要符合所有国家和全人类的利益。这一条款实际上要求所有国家接受“共同安全”、“合作安全”作为保证太空和平利用的唯一选择。[17] 欧洲认为其集体安全模式可以为太空安全保障提供借鉴。因此,欧盟的太空行为准则就是一种“合作安全机制”倡议,任何国家都不可“例外”,同时准则赋予各国享有自卫权,限制某一国谋求“例外”原则。欧盟学者认为准则倡议可以作为新太空条约的“试验田”,一旦条件成熟,可以用新太空条约取代旧条约。[18] 因此,欧盟在很多场合下并不反对用具有法律约束力的新条约来确立太空安全治理机制,这完全有别于美国的立场。
二、学界关于太空行为准则的争论
自从国际宇航学会提出“太空交通管理”(Space Traffic Management, STM)概念、亨利·史汀生中心提出《负责任太空国家的示范行为准则》(Model Code of Conduct for Responsible Space Faring Nation)以来,学界尤其是美国学界对“太空行为准则”的作用存在分歧。在欧美争夺“太空行为准则”主导权之际,学者们对太空行为准则是否能推进太空安全治理的争论更加激烈。
(一)反对派
反对派有两个分支。第一分支认为,美国没有真正发挥太空领导权,且太空国家数量少,太空行为准则还无法形成。
杰夫·库伊特(Jeff Kueter)是一名太空安全和导弹防御专家,现任美国乔治·马歇尔研究所所长。库伊特认为准则扩大了现有的国际机制,是有作用的。当然,国家实力在确立准则中扮演着重要角色。重要国家通过国际体系进行宣传,凭借实力促使其他国家与之进行互动,确立了与其他国家接触的规则,从而形成了准则。库伊特认为太空行为准则还不具备这两方面的特征。理由有两点:一是太空活动是相对较新的人类活动,尽管美俄有着50多年的太空活动历史,但是多数国家则是空白;而太空活动技术复杂、费用昂贵的特点,也极大地阻止了大多数国家涉足;二是尽管美国比任何一国更多地利用太空,但是并没有发挥其太空领导权,领导相关国家确立有关规范。[19]
此外,库伊特认为欧盟太空行为准则不够成熟,不够明晰,混淆的事情比澄清的还要多。该准则只是解释了准则本身的重要性,而没有说明如何进行太空交通管理、太空碎片减缓以及碎片造成责任的追究等问题。[20] 为了更快、更好地促进更多国家接受“准则”,不排除欧盟有意制造这种措辞的模糊性。尽管这种愿望是好的,但是其带来许多问题,可能会加剧太空紧张局势。[21] 另外,欧盟太空行为准则避开一些专门术语及其界定,也会产生严重后果。
印度学者莱乐(Ajey Lele)认为欧盟太空行为准则是自愿的,没有法律约束力,也没有执行或核查机制。这是准则的重大缺陷。例如,因为缺乏核查机制,《防止生化武器公约》(BWC)并没有取得应有的效果。很难理解一个没有法律约束力的、自愿的机制如何实现太空利用的可持续性和安全。[22]
另一分支认为,效仿其他领域的“行为准则”为太空行为制定准则是行不通的。
不具备法律约束力的《防止弹道导弹扩散海牙行为准则》(HCOC)就能说明这个问题。作为不扩散导弹及其技术机制,该准则要求签署国澄清其国家导弹政策、项目以及意图,并且约束其导弹技术的扩散。但是该准则只是用宣言式的语言说明导弹领域的军控的重要性,但并没有为降低弹道导弹技术的扩散进行努力。弹道导弹作为现代战争的重要武器,以至于拥有该技术的国家要么选择置身该机制之外,要么不重视该机制。尽管132个国家是该准则的缔约国,但是绝大多数缔约国是根本不具有制造弹道导弹能力的国家,而拥有导弹能力的中国、巴西、印度、伊朗和朝鲜却不是该机制的缔约国。其结果是拥有制造弹道导弹能力的重要国家不在机制之内,而且导弹能力最强大的美国作为缔约国却不遵守该机制。因此,自从该机制于2002年生效以来,世界受到导弹的威胁增多了,而不是减少了。以此类推,如果美国搞例外,中、俄、印等太空大国、强国不签署太空行为准则,那么太空行为准则就是空头协议。因此,太空行为准则的实质意义“极其有限”,除了提供一个令人感觉良好的卖点外,没有任何意义。[23]
美国的导弹防御系统是对太空行为准则的一个挑战,也是其他国家是否接受的试金石。[24] 正如美国所展示的那样,导弹防御可攻击在轨卫星。任何太空行为准则对此不能视而不见。其他国家则完全可以确定地宣布美国没有遵守准则。当然,其他国家也可以借此发展导弹防御。无乎可以肯定的是,美国等国家将因此暴露在真正的、稳步强化的导弹威胁之下。
(二)支持派
太空行为准则的学者以亨利·史汀生中心的麦克尔·克雷庞(Michael Krepon)为代表。赞同太空行为准则的学者认为,准则在成效方面肯定不如具有法律约束力的国际条约,但是准则潜在的最大贡献在于为全面、具有法律约束力的限制太空武器条约进行谈判创造所需要的政治条件。[25]没有约束力的法律机制比刚性机制更有可能被人们所接受。[26] 首先,准则作为一个有益的起点,把相关国家聚集在一起,确认共同关切的领域,提出可能相互补充的建议;其次,为共享的太空态势感知提供基础,强化预防机制;再次,鼓励国家克制进行危险的太空活动。[27] 如欧洲太空政策研究所(European Space Policy Institute)认为,“遵守诸如欧盟《太空活动行为准则》的透明与信任建设措施,在国际关系中发挥实质性作用,有助于国际法向前发展。”[28]
针对用其他领域的准则来推及太空行为准则没有多大作用的观点,克雷庞进行了反驳。他指出利用准则实践确立行为规范不是什么新鲜事。1989年,老布什政府与苏联谈判达成“防止危险军事活动协议”(Dangerous Military Practices Agreement),确立了两国在邻近地区的地面和空军力量行动的规范。[29] 行为准则升级为国际条约的例子也是存在的。《联合国海洋法公约》就是这样形成的。
针对准则约束不了违反者从而起不到作用的质疑,克雷庞也予以反驳。他指出,只有确立了规范,才能确认违反者,没有规范,就根本不存在规范违反者,也就不能对违反者实施处罚。因此,规范在国际关系中具有重要价值。太空行为准则旨在约束不负责任的太空行为,促进负责任的太空行为。[30]
针对因没有法律约束力以及核查机制造成国际条约的效力减损,并以此来论证太空行为准则的效力不大的问题,克雷庞则认为,具有法律约束力的国际太空条约是否比不完善的国际太空行为准则要好?答案取决于条约的条款是什么,核查是否重要。此外,有些国际条约与协定虽然没有核查机制,但是也起着重要作用。虽然《禁止生化武器公约》没有核查机制,但是现实是目前的生化武器大大减少了。此外,有时条约、协议的核查监督机制虽然没有直接包括在内,但被写进其他条约与协定之中。这些条约、协议因此得到较好执行。1968年《核不扩散条约》就没有包括核查机制,但其核查机制被写进其他协议之中,由国际原子能机构负责执行。[31]
(三)折中派
华盛顿马歇尔研究所分析家埃里克·斯特纳(Eric Sterner)认为规范解决不了各种利益分歧。同样,太空规范也不能阻止一些国家进行有悖于太空安全的活动,例如伊朗对第三方的卫星进行了干扰,而伊朗的行为受到的只是外交抗议。这样,把外交重点集中到太空行为准则,可能被证明没有意义。尽管这样,但不能否认准则具有重要作用。因此,合作比一纸文件要重要得多。这需要美国继续发挥持续的太空领导力,通过确认特定的共同利益,并创造追求这些共同利益的机会,促进太空合作。例如,减少太空碎片,符合各方面利益,不管攸关方是否签署了条约或准则。因此,准则建设不需要正式的文本,也不需要各攸关方的正式同意。通过技术讨论,尤其是业界的技术讨论,而不是外交官的谈判,会进一步推动规范形成。太空国家都可以追求这些规范,同时可以把其他国家限制美国太空优势的机会最小化。这符合美国利益。斯特纳认为服务美国和其他国家利益的是,尊重其他国家权利和减少太空风险的行为,而不是额外的太空行为规范。一句话,就是内容远重于形式。[32] 说得更明白些,就是通过具体的合作促进规范建设。
就杰夫·库伊特的否定太空行为准则不起作用的两点理由来看,几乎等于鼓吹美国采取单边主义立场处理太空安全问题,因为太空国家很少,将来也不会很多。而且美国拥有强大的太空军事能力,对于挑战其权威的对手,可以使用军事手段相威胁,迫使对方就范。因为没有核查机制,太空行为准则存在弱点,从而否定其价值的观点,则是对美国不愿与国际社会进行合作建立验证机制的忧虑的反映。核查太空协议遵守情况,需要很高的技术要求,目前只有美国、俄罗斯等国家拥有这样的技术。基于保护自己敏感的高技术,美国不想向全世界开放其强大的太空态势感知能力,从而拒绝核查机制的建立。如果美国能够与世界各国共建、共享太空态势感知能力,所有不负责任的太空行为基本上可以查明。至于拿《海牙行为准则》为例说明太空行为准则不起作用,只说明美国不愿与国际社会一道履行准则:美国违反自己牵头发起的倡议,恰恰说明美国一贯采取视协议为工具的单边主义的实用主义立场。至于赞同行为准则的学者,则主要从集体合作与非军事手段来阐述太空安全机制的确立。只要采取多边主义和非军事手段,不管存在何种缺陷,太空行为准则会逐渐得到认同,而且可能为具有法律约束力的国际条约奠定坚实基础。至于折中方案的观点,还是突出在太空安全治理上采取合作方式的重要性:合作比一纸协定重要,需要美国拿出诚意切实与国际社会合作,真正推进太空公地的保护。
三、国际太空行为准则的未来走向
目前,欧盟、美国对太空行为准则主导权的争夺比较激烈,也得到了一些国家的支持。如前所述,欧盟对美国的倡议发起了猛烈的反击。欧盟在三个层次上推销准则是封堵美国的外交道路,美国有被包抄的感觉。[33] 不过,美国、欧盟还在利用各种机会鼓吹各自的准则。在联合国外空和平利用委员会上,美国代表肯尼思·霍奇金(Kenneth Hodgkin)指出,美国鼓励解决日益增加的太空碎片问题,促进适用于太空的可持续性的最佳实践、可行的透明度,以及信任建设机制,减少“灾难、误解与误算的风险”。[34] 欧盟也在会议上进一步阐明欧盟的立场:举行多边专家会议,就是为参与各方提供机会,就准则草案提出各方的观点,并交换意见,提出可能的新建议。吸取印度等国指责在准则起草过程中没有与它们磋商的教训,欧盟向联合国所有成员国发出邀请,让它们参与讨论。欧盟的目标就是就文本草案达成一个协议,所有国家都能接受。在这个进程的最后,欧盟以及支持该倡议的国家向联合国提交最后文本,在自愿的基础上向所有国家开放。[35]
中国很重视欧盟的太空行为准则,并与欧盟进行了磋商。吴海涛大使在2012年日内瓦外空安全会议上发言时表示,中方对准则仍有一些关切,曾两次提出书面修改意见,从维护权利与义务平衡、明确准则适用范围、均衡处理有关挑战、避免限制发展中国家外空行动自由等方面,就准则内容表达关切并提出建议。[36] 而欧盟对中国等国的关切进行了回应。
就目前态势而言,尽管获得几个国家的支持,美国希望就其所谓的国际太空行为准则达成的协议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除了美国的“国家安全例外”原则让其他国家,如印、中、俄等国难以接受外,欧盟也绝对不会轻易放弃其几年来在这一领域的领先优势与努力。另外,美国国内的现实也让其准则蒙上阴影。国会质疑欧盟准则草案限制了美国对太空的利用。在国务卿希拉里提出美国准则倡议之后,议员给奥巴马总统写信就准则对国家安全的影响,以及是否可以约束不负责任行为表示了关切。[37] 尽管奥巴马政府一再强调,准则是行政协定,在与其他国家进行谈判之时,一定与国会磋商,但众议员麦克尔·特纳(Michael Turner)还是指出,如果美国倡议太空行为准则,不仅对美国太空行动会产生负面影响,而且政府部门的行动是对美国宪法的严重违反。[38] 国会还祭出了立法大旗,在2013财年国防授权法案第913段写进了一条:如果总统签署了国会不赞同的准则,国会拒绝给国防部执行准则进行拨款。[39] 因此,在很大程度上,美国的行为完全就是对欧盟准则搅局。
如果能够与联合国政府专家组(GGE)就太空TCBMs的工作结合起来,欧盟的准则获得绝大多数国家的支持是有可能的。实质上,太空行为准则就是太空透明与信任建设机制。目前,根据联合国2010年的65/68号决议,联合国2012年组建政府专家组就太空透明与信任建设机制进行磋商,并于2013年向联合国大会提交报告。根据安排,GGE由15名成员,其中5个常任理事国各出1名,其他10名分别来自巴西、智利、意大利、哈萨克斯坦、尼日利亚、罗马尼亚、南非、韩国、斯里兰卡、乌克兰。尽管专家是政府任命的,希望他们站在政治中立的立场上向联合国提交报告。[40] 首次会议已于2012年7月23—25日在纽约召开,第二次会议2013年4月2—5日也已经在日内瓦召开;第三次会议也是最后一次纽约会议于2013年7月8—12日召开。GGE所考虑的太空TCBMs,包括有关使用太空的基本原则、有关行为规则的政治措施、旨在增加太空活动透明的信息共享机制与行动措施等。[41] 尽管GGE签署的官方文件并没有谈及军事方面,但是俄罗斯外交部在2012年8月1日的新闻公报说,在首次会议上GGE也评估了“军事”方面的TCBMs。[42] GGE得到了各方的赞同。尽管中国认为推进TCBMs的倡议不应该替代防止太空军备竞赛(PAROS)的进程,或者动摇在基于PPWT草案基础上裁军谈判会议(CD)所做的事情,考虑GGE所讨论的自愿原则的TCBMs之时,不应该对太空武器化、太空军备竞赛风险视而不见,但是中国认为“适当、可行的外空TCBMs对维护外空安全具有积极意义”,TCBMs可补充PAROS法律机制谈判,[43] 中方支持并积极参与联合国GGE工作,期待专家组取得实质性成果,[44] 并建议欧盟将准则纳入外空政府专家组进行讨论。[45] 从原则上讲,中、俄都不反对太空TCBMs。如前所述,两国联合向联合国提交了有关TCBMs的文件,阐明了两国对TCBMs的观点与立场。因此,只要其准则与联合国GGE有关TCBMs结合起来,解决中、俄的关切,获得两国的赞同应该问题不大。
尽管美国政府在联大的65/68号决议上投了弃权票,但是美国国务院负责太空事务的官员罗斯(Frank A. Rose)表示美国承诺与GGE的其他国际同事一道工作,GGE作为建设性机制,检视增强太空稳定、安全并促进太空负责任行动的自愿的、实际的TCBMs。[46] 美国大使肯尼迪(Laura Kennedy)欢迎GGE首次会议所取得的进展,认为GGE为专家提供了一个坚实框架,为专家进行全面评估多边、双边机制起着作用,有助于强化太空稳定。GGE的共识性报告有助于在裁军谈判大会(CD)上对太空安全问题展开实质性的讨论。[47]
如果认为美国支持联合国GGE的太空TCBMs工作,就认为美国会签署以欧盟为基础的准则,那是天真的。美国国会和鹰派一直都认为准则妨碍美军利用太空。这是众所周知的:即使最简单形式的国际安排,都具有给有关国家行动自由施加限制的潜能。这些都会触动国会敏感神经。在可预见的将来,指望美国同意签署即使不具备约束力的准则看来是不现实的。[48]
如果欧盟的准则能够与GGE的太空TCBMs结合起来,也许会获得更多国家的批准。当然,不要指望美国会批准。太空行为准则没有美国的参与,其影响程度肯定有限。但是如果太空强国、大国都同意了欧盟准则,而美国一直在准则之外,美国会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其所谓的要推进太空国际合作促进太空安全、稳定不过是空话,美国的伪善再一次暴露在世人面前。
结 束 语
目前,在用条约形式禁止太空武器化从而确保太空安全的国际谈判陷于僵局之际,欧盟提出太空行为准则。尽管学者们对准则是否会起到促进太空安全的作用存在分歧,但是欧盟的准则获得了一些国家的赞同。美国以欧盟的准则会妨碍美军太空利用为由,拒绝同意欧盟的准则,牵头想搞自己的国际太空行为准则,而且附加了“国家安全例外”原则,完全是想剥夺欧盟在太空行为准则领域的主导权。但是适得其反,世人再一次看到了美国的伪善。美国念兹在兹的还是其太空霸权。在太空安全治理机制构建上,美欧出现分歧的根本原因,在于双方在太空治理理念上的差异:在保护全球公地上,美国主张通过控制全球公地,实现其治下的“和平”;而欧盟是主张集体安全,通过共同合作,确保全球公地的安全。如果欧盟能够将准则与联合国GGE的太空TCBMs结合起来,也许会得到更多国家的赞同。
从欧盟、美国争夺太空行为准则主导权来看,给中国很大启示。太空及其技术事关中国核威慑的可靠性,事关中国国家安全,也事关国际战略格局的稳定与平衡。党的十八大报告强调,我国要从战略高度确保太空安全,就是对此问题的清晰认识。因此,我们应积极参与太空规则的制定。其实,中国并没有缺席太空规则制定的“盛宴”,只是话语权不如美欧强大而已。早在2002年,中俄联手向裁军大会提交了《关于未来防止在外空部署武器、对外空物体使用或威胁使用武力国际法律文书要点》。文书要点建议的条约名称是《防止在外空部署武器、对外空物体使用或威胁使用武力条约》(PPWT)。为此,中俄两国也积极进行外交努力,PPWT草案中的“定义、范围、核查等许多重要问题得到进一步澄清,有关共识越来越多。目前,国际社会绝大多数国家均支持或接受该草案”。[49] 但是美国以PPWT没有核查机制而拒绝在裁军大会上就此进行谈判。中俄也同意以附加协议的方式建立核查机制,并提出以太空TCBMs辅助。[50] 遗憾的是,中俄并没有提出具体的文本。在美欧就太空行为准则较劲之际,中俄似可再度联手推出太空行为准则文本(连同已有的PPWT文本)提交国际社会,形成讨论风潮,迫使美国坐在裁军谈判大会桌前,就以具有法律约束力的PPWT进行实质性谈判,并达成协议。
另一方面,随着国力的强大,中国也应该及早地在其他领域,如网络、极地、海洋等领域,积极谋划规则的倡议,引导国际舆论,力争制定出符合国家利益和促进国际和平的国际规则。目前,美欧等西方国家陷于多重危机,企图通过继续占据“规则红利”优势,转嫁国内矛盾,激起了广大发展中国家的反对与抵制。因此,中国应该顺势而为,积极谋划在一些领域的规则制定,不能置身事外,做 “旁观者”。毕竟,中国与世界融为一体,海外利益遍及全球,是国际舞台上的重要角色;而国际规则直接关系到中国各种利益的维护,事关中国在世界格局中的地位以及国际形象。因此,乘美国、欧洲实力下降之机,借我国综合实力和国际地位显著提升的东风,单独或者与新兴经济体合作,通过议题设置,发起倡议,积极制定国际规则。这也是中国作为负责任大国、敢于担当的具体体现,也是中国为国际和平与安全作出更大贡献的具体体现。

文献来源:《国际展望》


注释:

[1] 具体参见何奇松:《太空安全问题及其多边主义博弈》,载《现代国际关系》2012年第5期,第29-32页。
[2] Council of European Union, Draft Council Conclusion on Draft Code of Conduct for Outer Space Activities, 16560/08, Brussels, December 3, 2008. http://www.eu2008.fr/webdav/site/ PFUE/shared/mport/1209_CAGRE_resultats/Code of Conduct for outer space activities_EN.pdf.
[3]  Recommendations on Enhancing the Practice of States and International Intergovernmental Organizations in Registering Space Objects, A/RES/62/101, January 10, 2008, http://daccess- dds-ny.un.org/doc/UNDOC/GEN/N07/469/83/PDF/N0746983.pdf?OpenElement.该决议要求成员国向联合国秘书长提供下列信息:地球静止轨道位置、太空物体位置任何变化、太空物体的退役或再入、把太空物体移到废弃轨道的日期与物理条件。这是有关地球静止轨道太空物体的信息。至于非地球静止轨道上的太空物体的信息也要向秘书长提供,包括日期、新所有者、运营商的确认、轨道位置的任何变化,等等。
[4] Council of European Union, Council Conclusion of 27 September 2010 on the Revised Draft Code of Conduct for Outer Space Activities, 14455/10, Brussels, October 11, 2010, http://www. consilium.europa.eu/uedocs/cmsUpload/st14455.en10.pdf.
[5] Marcus Weisgerber, “U.S. Wants Changes to EU Space Code of Conduct,” Space News, January 12, 2012, http://www.spacenews.com/policy/120112r-wont-adopt-code-conduct-space. Html.
[6] John R. Bolton & John C. Yoon, “Hands Off the Havens,” New York Times, March 9, 2012.
[7] Peter B. de Selding, “U.S. Endorses Idea of Space Code of Conduct — with National Security Caveat,” Space News, January 18, 2012, http://www.spacenews.com/policy/ 120118-us- endorses-space-code.html.
[8] US State of Department, “An International Code of Conduct for Outer Space Activities: Strengthening Long-Term Sustainability, Stability, Safety, and Security in Space,” January 17, 2012, http://www.state.gov/r/pa/pl/2012/180998.htm.
[9] Michael Listner, “US Rebuff Current Draft of EU Code of Conduct: Is There Something Waiting in the Wings?” The Space Review, January 16, 2012, http://www.thespacereview. com/article/2006/1.
[10] “Joint Statement by U.S.-Japan Comprehensive Dialogue on Space,” US Embassy in Japan, March 11, 2013, http://iipdigital.usembassy.gov/st/english/texttrans/2013/03/20130311143932. html#ixzz2UxdHIwuK.
[11] 因为多种原因,该会议计划推迟到2013年1月召开,但是也未能如愿。Paul Meyer, “Failure to Launch?:Why the EU’s Proposed International Code of Conduct for Outer Space is Running Low on Diplomatic Fuel,” Canadian International Council, February 28, 2013. http://opencanada. org/features/the-think-tank/essays/failure-to-launch/.
[12] Michael Listner, “EU Takes the Next Shot in the Battle of the Codes,” Space Review, June 4, 2012, http://www.thespacereview.com/article/2092/1.
[13] 张茗:《“全球公地”安全治理与中国的选择”》,载《现代国际关系》2012年第5期,第22-23页。
[14] U. S. Department of Defense, Quadrennial Defense Review Report, February 2010, http://www.defense.gov/qdr/qdr as of 29jan10 1600.PDF, p. 8.
[15] Barry R. Posen, “Command of the Commons: The Military Foundation of U. S. Hegemony,” International Security, Vol. 28, No. 1, 2003, pp. 5-46.
[16] U. S. Department of Defense, Quadrennial Defense Review Report.
[17] Detlev Wolter, “Common Security in Outer Space and International Law: A European Perspective,” and Xavier Pasco, “A European Approach to Space Security,” both in John M. Logsdon et al. eds., Collective Security in Space: European Perspectives, Washington, D.C.: Space Policy Institute, Elliott School of International Affairs, The George Washington University, pp. 20, 55.
[18] Pasco, “A European Approach to Space Security,” p.55.
[19] Jeff Kueter, “Do We Need a Code of Conduct for Space? Considering Recent Developments in the Effort to Change Behavior in Space,” Policy Outlook, George C. Marshall Institute, February 2012, http://www.marshall. org/pdf/materials/1060.pdf, pp.3-4.
[20] Ibid., p.2.
[21] Ibid., p.3.
[22] Ajey Lele, “Space Code of Conduct: Inadequate Mechanism,” IDSA Comment, June 18, 2012. http://idsa.in/idsacomments/SpaceCodeofConductInadequateMechanism_AjeyLele_180612.
[23] Lele, “Space Code of Conduct”.
[24] Ibid.
[25] Alexei Arbatov & Vladimir Dvorkin, Outer Space: Weapons, Diplomacy, and Security, Carnegie Endowment, Washington D.C., 2011, p.108.
[26] Stefan A. Kaiser, “Why States Should Sign the Code of Conduct for Outer Space Activities,” in Ajey Lele ed., Decoding the International Code of Conduct for Outer Space Activities, New Delhi: Institute for Defence and Analyses, August 2012, p. 89.
[27] James Clay Moltz, “The Code of Conduct: A Useful First Step,” in Lele ed., Decoding the International Code of Conduct for Outer Space Activities, pp.143-144.
[28] Cesar Jaramillo, “New Competition for a Space Security Regime,” The Ploughshares Monitor, Vol. 31, No. 2, Summer 2010, pp.3-4.
[29] Michael Krepon, “Rules of the road for Space,” May 2, 2012, http://thehill.com/blogs/ congress- blog/technology/225079-rules-of-the-road-for-space.
[30] Michael Krepon, “Space Code of Conduct: Inadequate Mechanism—A Response,” IDSA Comment, June 27, 2012, http://idsa.in/idsacomments/SpaceCodeofConductInadequate MechanismAResponse_mkrepon_270612.
[31] Ibid.
[32] Eric Sterner, “New Space Pact is Risky for U.S.,” Aviation Week & Space Technology, May 21, 2012, http: /www.marshall.org/pdf/materials/1106.pdf.
[33] Listner, “EU Takes the Next Shot in the Battle of the Codes”.
[34] Light Shed on “Risk of Mishaps, Misperceptions, Miscalculations” in Outer Space: China, United States Outline Positions, as Calls Heard for Global Code of Conduct to Ensure Science in Step with Law, Not Outpacing It, GA/SPD/511, October 18, 2012. http://www.un.org/News/ Press/ docs/2012/gaspd511.doc.htm.
[35] EU, “EU Statement - United Nations 4th Committee: Peaceful Uses of Outer Space,” October 17, 2012, http://www.eu-un.europa.eu/articles/en/article_12737_en.htm.
[36] 《吴海涛大使在2012年日内瓦外空安全会议上的发言》,外交部网站,2012年3月29日,http://www.fmprc.gov.cn/ce/cegv/chn/cjjk/cjfyda/t919189.htm
[37] Michael Listner, “Congressional Opposition to a Code of Conduct for Space,” Space Review, February 6, 2012, http://www.thespacereview.com/article/2018/1.
[38] Bob Brewin, “Lawmaker Bashes Proposed Space Code of Conduct,” Nextgov, March 9, 2012, http://www.nextgov.com/defense/2012/03/lawmaker-bashes-proposed-space-code-of-conduct/50795/.
[39] US House Representative, H.R.4310 - Military Construction Authorization Act for Fiscal Year 2013, http://www.gop.gov/bill/112/2/hr4310.
[40] Group of Governmental Expert on TCBMs in Outer Space Activities Fact Sheet, Updated June 21, 2012. http://211.154.83.43/1Q2W3E4R5T6Y7U8I9O0P1Z2X3C4V5B/swfound.org/media/ 84703/SWF - GGE Fact Sheet - June 2012.pdf.
[41] Ram S. Jakhu, “Transparence and Confidence-Building Measures for Space Security,” in Lele ed., Decoding the International Code of Conduct for Outer Space Activities, p. 41.
[42] Press Release, On the First Session of the UN Group of Government Experts on Transparency and Confidence-Building Measures in Outer Space Activities, 1475-01-08-2012, http://www.mid. ru/brp_4.nsf/0/5359480032B11CC944257A4F004235BB.
[43] “Statement by H.E. Ambassador Wu Haitao,Permanent Representative of China to the Conference on Disarmament, on PAROS,” China-UN, June 5, 2012, http://www.china-un.ch/ eng/hom/t938642.htm.
[44] 《中国裁军大使吴海涛在第67届联大一委一般性辩论中的发言》,外交部网站,2012年10月12日,http://www.fmprc.gov.cn/chn/gxh/tyb/wjbxw/t978449.htm
[45] 《中国裁军大使吴海涛在2012年日内瓦外空安全会议上的发言》。
[46] Ram S. Jakhu, “Transparence and Confidence-Building Measures for Space Security,” in Lele ed., Decoding the International Code of Conduct for Outer Space Activities, pp. 40-41.
[47] “Ambassador Kennedy’s Statement on Stability in Space,” Geneva, July 31, 2012.
[48] Jakhu, “Transparence and Confidence-Building Measures for Space Security,” p.42.
[49] 《王群大使在2011年裁谈会一期会全会关于“防止外空军备竞赛”问题的发言》,中国常驻联合国代表处,2011年3月8日,http://www.china-un.ch/chn/hyyfy/t805367.htm
[50] 俄罗斯和中国认为太空TCBMs分为三类:旨在提高太空计划透明度的措施;旨在增加在轨太空物体有关信息的措施;有关太空活动行为准则的措施,具体包括,(一)信息交换;(二)展示;(三)通报;(四)磋商;(五)专题研讨会。而每一条都包括许多细则。参见《中国、俄罗斯代表团联合向裁军谈判会议提交的关于“外空活动透明和建立信任措施与防止在外空部署武器”的工作文件(CD/1778)》,中国外交部网站,2006年5月22日,http://www.fmprc.gov.cn/chn/pds/ziliao/tytj/zcwj/t309189.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