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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这个只占欧元区GDP约为2%的小国在过去两年多的时间里,不仅牵制着欧元区的命运,而且也给世界经济带来了巨大的冲击。每每有关于希腊债务危机的最新消息出现,国际金融市场都会出现相应的波动,可以说,希腊债务危机的演变与扩散已经成为世界经济中最大的不确定性因素。关于希腊是否会退出欧元区的各种讨论不断升温,希腊真的会退出欧元区吗?
希腊债务危机的演变
希腊债务危机肇始于2009年10月初,希腊政府宣布2009年政府财政赤字和公共债务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预计将分别达到12.7%和113%,远超欧盟《稳定与增长公约》规定的3%和60%的上限。随后不久,全球三大信用评级机构惠誉、标准普尔和穆迪相继调低希腊主权信用评级,希腊债务危机就此拉开序幕。
在过去两年多的时间里,欧元区针对希腊债务危机的救助不仅没有缓和希腊的困境,反而使得事态呈现升级和恶化的趋势。如果要对希腊债务危机的演化做一个阶段性的划分,可能从应对危机的政策举措角度来划分更容易理解些。从目前来看,可以粗略地将希腊债务危机划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帕潘德里欧阶段,以紧缩和改革为核心的危机救助和危机演化阶段。这一阶段的标志性特征是,希腊以紧缩和改革法案换取援助资金,每一次的紧缩政策的出台都遭到了国内越来越强的反对,大罢工和游行成为这个阶段希腊的社会常态。例如,2010年5月2日帕潘德里欧刚刚宣布希腊将以未来三年额外300亿欧元的预算削减换取国际借款人的持续援助,5月4日到5日,希腊公共部门雇员举行48小时全国大罢工。2011年6月29日,帕潘德里欧提交议会的五年期财政紧缩方案以155票赞成,138票反对获得批准,为希腊政府获得新一期国际援助贷款,2011年6月28日-29日,希腊主要工会组织举行48小时大罢工,希腊警方29当天在议会广场和示威者爆发冲突,约有100人受伤。2011年9月21日,希腊宣布将采取新的财政紧缩措施,包括将高额的养老金付款削减20%,将3万公务员转入“劳动力储备”,并延长物业税的征收时限。2011年9月22日,希腊工人举行24小时大罢工,迫使国内公共交通陷入瘫痪。
第二阶段,以帕潘德里欧下台,新政府上台为标志,希腊债务危机进入后帕潘德里欧阶段,这个阶段的政策特征可能会呈现以紧缩为主但是考虑到刺激增长、增加就业为辅的更加灵活、更加平衡的政策趋势。2011年10月份,欧盟峰会刚刚同意减记50%希腊债务、增加对希腊资金援助之后,希腊前总理帕潘德里欧却宣布举行全民公投及提前大选,引发德法的强烈谴责和金融市场的大幅波动,希腊是否会退出欧元区的问题进入一个一触即发的敏感阶段。希腊公投最终以组建联合政府收场,11月9日帕潘德里欧下台。经过近半年多的胶着,2012年6月17日,刚刚结束的希腊大选,支持紧缩的保守派新民主党以2.4%的微弱优势胜出。新民主党领导人萨马拉斯声称尊重与欧盟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达成的1730亿欧元救助协议内容,将邀请所有支持希腊欧元区成员国地位的政党参与组建联合政府。选举结果使得国际市场担忧希腊退出欧元区的紧张情绪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但是并没有从根本上消除不确定性。但是,对于希腊民众而言,经过前一阶段的游行抗议,也越来越清醒地认识到,谁执掌希腊政权并不重要,关键的问题在于谁能创造就业,实现经济增长。或许,这也是希腊民众真正开始更加理性地思考希腊和欧盟未来的转折点。
希腊债务危机救助的难题
实际上,对于希腊债务危机的解决,欧盟的选择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做外科手术,让希腊退出欧元区,保持一个更加灵活和具有效率的小欧元区,欧盟呈现多速化、多元化发展;另一条路,更紧密的一体化,建立欧盟共同经济政府,在欧元区中,不仅要实现共同的财政纪律约束和监督,而且还要实现一定意义上的类似一国内部的财政转移支付。但是,现实中,这两条道路都很难走,正如我们所观察到的,欧盟在应对希腊债务危机的问题上一直在这两种方案之间徘徊。并且,这种纠结的局面还会在未来较长的时期内存续。
造成这一局面的根本原因在于政治因素的阻力,希腊的债务问题表面是经济问题,实际上是更深层次的政治问题。在目前以主权国家为主体的国际体系中,即使是一体化程度非常深入的欧盟,也只是一个超国家因素不断增多的国家间政府组织,很难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超国家组织。所谓欧盟决策,并不是位于布鲁塞尔的欧盟机构说了算的,归根结底,是一个政策平衡的决策模式。即使像法德这样的核心国家,在欧盟和欧元区的影响力和行动力也受到各种因素的牵制,尤其是国内因素的牵制。德国在希腊债务危机上的救助迟疑,并非默克尔政府的反应迟钝,而是迫于政党利益,迫于国内选民的压力。这样一种现实,也揭示了欧盟内部的成员国在处理国家利益和联盟利益上,国家利益往往占上风的现实。毕竟,对于任何一个富有战略远见的政治家而言,在处理眼前的棘手危机上,也不得不权衡民族国家的利益。但是,在处理欧元区债务危机的问题上,欧洲需要的不仅仅是富有远见的政治家,更需要的可能是时间。
希腊债务危机给欧盟带来的考验远非制度建设一个方面,如何在控制债务和赤字上升的同时,实现经济增长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之道。在实现增长和紧缩的政策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对于欧盟而言可能是最为紧迫的。如何开放欧盟市场,特别是像希腊这样陷入债务危机国家的市场,在吸引外国投资进入方面给予更直接更有力的支持,才是帮助希腊走出困境的根本解决之道。但是,欧盟目前关注的仍然是紧缩减赤、纾困资金的筹措、和防火机制的建设,对于增长的关注力度不够、措施也不给力。希腊要靠自身的仅有的两个拳头产业,旅游业和航运业走出危机的可能是微乎其微,不借助外力推动,希腊的经济发动机很难启动。
结论:希腊退出欧元区的风险在累积,但是退出欧元区的可能性很低
从希腊债务危机的演变发展、以及欧盟在应对希腊债务危机方面面临的难题来看,希腊退出欧元区的风险在不断累积。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希腊退出欧元区的可能性也同步上升。
对于这一问题,欧盟相关机构的领导人其实早就给出了答案。德国央行行长、欧洲央行管理委员会成员延斯•魏德曼2012年5月初表示:“与欧元区其它国家相比,(退出)对希腊的后果将更为严重。”2011年底,欧洲央行行长马里奥•德拉吉曾表示,退出欧元区将导致“严重违反现行条约”,并对欧元区带来不可估量的后果。“我们希望希腊留在我们整个大家庭、欧盟以及欧元区。” 欧盟委员会主席若泽•曼努埃尔•巴罗佐表示,“留在欧元区的最终决心必须来自希腊自身。”而根据希腊的民调来看,绝大多数希腊民众希望留在欧元区。对于希腊想留在欧元区,又不想紧缩的两难要求,欧盟是否能想出解决之道才是问题的关键。让希腊出局,是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但是也是成本最大风险最大的办法。一个最直接的负面影响是,国际市场会直接对此做出反应,下一个会是谁?西班牙、葡萄牙、意大利,还有可能是法国。如此连锁反应,将可能对欧元造成致命一击,而且也会直接重挫欧洲一体化进程。这样的局面,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
之所以说希腊退出欧元区的可能性很低,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在于解决希腊危机的手段并没有用尽。国际社会,尤其是全球经济治理的重要组织机制对欧元区目前的状况都表示了高度关切,刚刚结束的八国峰会已经明确表示希望希腊留在欧元区,即将召开的二十国集团峰会也会对希腊在内的欧债问题也会作出相应的回应,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正在增资以应对欧元区国家可能上升的资金需求,以中国为代表的新兴市场国家,对于欧债危机的解决也表示了积极支持的态度。因此,我们有理由期待希腊债务危机的最终解决,也应该相信走过半个多世纪的欧盟有经验、有能力应对眼前的挑战。
(本文发表于《江苏外事》2012年第4期)
文献来源:江苏外事